作者:林晚妞
简介:主角是林晚妞妞的《台风过后巨物降临》,是作者“林晚妞”的作品,主要讲述了:天空不是渐渐变色的,而是像一块被随意涂抹的画布,陡然泼上了浓稠的、不祥的酱紫色。林晚最初以为是自己高度近视加散光的眼睛又在作祟,她下意识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——早在慌乱躲进防空洞时,那副廉价的黑框...
天空不是渐渐变色的,而是像一块被随意涂抹的画布,陡然泼上了浓稠的、不祥的酱紫色。林晚最初以为是自己高度近视加散光的眼睛又在作祟,她下意识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——早在慌乱躲进防空洞时,那副廉价的黑框眼镜就被挤掉了。但很快,她意识到不是视力问题。那紫色在蔓延,在加深,像一块巨大的、淤青的尸斑,覆盖了整个天际。风的声音变了,不再是呼啸,而是变成了某种活物的、充满恶意的嘶吼,仿佛有无数无形的巨兽正在城市上空撕扯、咀嚼。
防空洞厚重的铁门在撞击下发出濒死的呻吟,每一次重击都让头顶惨白的灯光疯狂摇曳,灰尘和碎屑簌簌落下,粘在人们汗湿、惊恐的脸上。林晚蜷缩在冰冷的墙角,双臂紧紧抱住膝盖,试图将自己缩得更小、更不起眼。她身边是一个抱着婴儿的年轻母亲,孩子早已哭得没了声息,只剩下小嘴一张一合,像离水的鱼。母亲机械地轻拍着孩子,眼神空洞地望着扭曲变形的铁门,每一次撞击,她的身体就剧烈地颤抖一下。
声音变得具体而恐怖。不再是单纯的风吼,而是夹杂着钢筋被强行撕裂的刺耳尖啸,混凝土建筑被碾磨成粉末的闷响,以及一种……一种更令人毛骨悚然的、悠长而粘稠的金属扭曲声。那声音不像是在破坏,更像是在……活生生地解剖这座城市,慢条斯理地剥离它的皮肤,折断它的骨骼。空气中弥漫着汗臭、尿骚味,还有一种越来越浓的铁锈味,甜腻中带着腥气,呛得人喉咙发紧。
时间感彻底混乱。也许是几小时,也许是整整一个昼夜,外面的毁灭交响乐终于从癫狂的***,逐渐走向一种疲惫的、沉重的喘息,最后,戛然而止。
死寂。
比之前的喧嚣更令人窒息的死寂。
防空洞里的人们像被按下了暂停键,连呼吸都放轻了。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,咚咚作响。
“停……停了?是台风眼……过去了?”一个干涩沙哑的声音试探着响起,带着难以置信的希冀。
这句话像投入死水中的石子,激起了微弱的涟漪。麻木的人群开始***,目光齐刷刷投向那扇已然变形、边缘渗进诡异光线的铁门。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们,人群开始向门口拥挤。林晚也被裹挟其中,脚步虚浮,踉踉跄跄。
门被几个强壮的男人奋力推开一条缝隙。那光,不是雨过天晴的明亮,而是一种浑浊的、难以形容的暗沉光线,带着冰冷的质感。
林晚随着人流挤出防空洞,然后,她的脚步钉在了原地。
世界,消失了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片无边无际的、湿漉漉的废墟。曾经熟悉的街道、高楼、霓虹招牌,全部消失了。脚下是没过脚踝的、粘稠的淤泥,混杂着碎玻璃、木屑、扭曲的金属片和一些难以辨认的、软塌塌的有机物。目光所及,没有一栋超过两米的直立物。残存的建筑断壁像被巨兽啃噬过的骨骸,狰狞地指向天空。电线杆横七竖八地躺着,缠绕其上的电线像黑色的、僵死的肠子。整座城市,仿佛被一只无形的、暴虐的巨脚狠狠碾过,然后随意弃置。
风停了,但空气凝滞得如同胶水,沉重地压在胸口。浓烈的土腥味、海水的咸腥,以及那股在防空洞里就闻到的、类似大规模腐烂的甜腻气息,在这里变得无比浓烈,几乎实质化,粘附在皮肤和呼吸道黏膜上,令人作呕。
幸存者们如同行尸走肉,在废墟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,脸上是劫后余生与巨大创伤交织的茫然。偶尔,有人从瓦砾下拖出什么,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哀嚎,随即又被这片死寂的废墟吞噬。
林晚下意识地抬头,想在废墟中寻找一点熟悉的坐标,比如远处那栋曾经的城市地标大厦。然而,她看到的,让她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,四肢冰凉。
城市中心的上空,酱紫色的漩涡云层依旧在缓慢旋转,但漩涡的中心,却异常“干净”,露出后面一种更深邃、更令人不安的暗蓝色天幕。然而,那暗蓝色并非天空的本色。在那中心,悬浮着一个……东西。
它巨大无比,仅仅是一瞥,就占据了整个视野的极限。它并非规则的圆形,边缘呈现出一种复杂的、缓慢***的脉络状结构,仿佛活体的组织。中心是绝对的、能吸收一切光线的漆黑,深不见底。而环绕这漆黑瞳孔的,是一圈暗红色的、如同熔融岩浆般缓缓流淌的光晕,散发出一种非自然的、亵渎生命的光泽。
它静静地悬在那里,一种低沉而持续的嗡鸣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,而是直接钻进人的颅骨,震动着牙齿,搅动着内脏,引发一阵阵生理性的恶心与眩晕。
林晚的理智在尖叫,拒绝接受眼前的一切。台风眼?不!这绝不是任何自然现象!
那是一只眼睛。
一只巨大到足以将整个城市废墟作为其注视舞台的、活生生的、漠然的巨瞳。它正以一种超越人类理解的速度,极其缓慢地,却又带着无可抗拒的必然性,……睁开。
被注视的感觉如同冰水浇头,瞬间淹没了林晚。那不是针对她个人的目光,而是一种冰冷的、俯瞰式的审视,如同人类观察培养皿中的微生物。在这目光下,她感觉自己渺小得不如一粒尘埃,所有的挣扎、恐惧、希望,都变得毫无意义。
“呃……嗬……”旁边不远处,一个正在疯狂刨挖瓦砾、寻找妻儿的中年男人突然停止了动作。他维持着弯腰的姿势,喉咙里发出被扼住似的怪响。
他身边的人下意识地去扶他。“老王?你怎么……”
触碰的手指如同按在了一块正在软化的蜡上。那被称为老王的男人,身体开始以一种违反物理定律的方式坍塌。他的皮肤迅速失去血色和质感,变得透明,泛起蜡样的光泽。紧接着,皮肤下的肌肉、骨骼仿佛失去了支撑,开始融化成一种赤红色的、粘稠的、不断冒着细密气泡的液体。他的衣物被这红液浸透、塌陷。短短十几秒,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,化成了一滩人形的、仍在缓缓扩散的赤红粘稠物,散发出比之前浓郁十倍的甜腥恶臭。
寂静。死一样的寂静。
然后。
“啊——!!!!!”一个女人的尖叫撕裂了短暂的死寂。
“眼睛!是那只眼睛!”
“怪物!天上有怪物!”
“融化!它让人融化了!”
恐慌如同决堤的洪水,瞬间冲垮了所有人残存的理智。幸存者们尖叫着,哭喊着,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废墟上狂奔,踩过泥泞,撞上障碍,摔倒,再手脚并用地爬起,只为了逃离那只巨瞳的注视范围。
林晚的大脑一片空白,只剩下求生的本能驱使着双腿。她跟着混乱的人流奔跑,心脏快要跳出喉咙,肺叶如同被撕裂般疼痛。她不敢回头,拼命冲进一栋半塌的商场底层,躲在一个倾倒的货架和承重墙形成的三角缝隙里,蜷缩起来,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。
外面,是地狱般的景象。惨叫声、奔跑声、物体碰撞声不绝于耳。但渐渐地,这些声音被另一种更诡异、更令人胆寒的声音取代——那种身体软倒、继而融化的、细微而粘稠的“汩汩”声。这声音此起彼伏,像死神的低语,在废墟的各个角落响起。
林晚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,不敢发出丝毫声响,咸涩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。那只眼睛……它在做什么?随机杀戮?还是某种邪恶的筛选?融化……就是它对待这个世界的方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