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沈未晞
简介:《王爷替身王妃她带崽跑了》是沈未晞所编写的,故事中的主角是沈未晞萧衍林婉清,文笔细腻优美,情节生动有趣,题材特别新颖京城落了今冬的第一场雪。细碎的雪籽儿敲在琉璃瓦上,沙沙作响,更衬得碎玉轩里死一般的寂静。这雪,下得悄无声息,却带着浸入骨髓的寒意,一如沈未晞此刻的心境。她正对着窗,绣一方帕子。银炭在兽耳铜炉里烧得通红,...
京城落了今冬的第一场雪。细碎的雪籽儿敲在琉璃瓦上,沙沙作响,
更衬得碎玉轩里死一般的寂静。这雪,下得悄无声息,却带着浸入骨髓的寒意,
一如沈未晞此刻的心境。她正对着窗,绣一方帕子。银炭在兽耳铜炉里烧得通红,
偶尔爆起一点细小的火星,是她这方冰冷天地里唯一的热闹。帕子上是几株将成未成的墨兰,
那是林婉清最爱的花,也是萧衍曾看着她绣时,
眼底会闪过一丝她捉摸不透的复杂情绪的花样。如今看来,只觉得讽刺。
指尖的绣花针灵活地穿梭,可仔细看去,便能发现那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。
她在这靖王府三年,学了三年林婉清的喜好,模仿了三年林婉清的姿态,连这绣工,
都刻意朝着林婉清流传出来的画作风格靠拢。如今正主归来,她这些东施效颦的举动,
只怕很快就要成为王府里最大的笑话。侍女春桃跌跌撞撞跑进来,
发梢肩头都沾了湿冷的雪沫,脸色却比外面的天光还要白上几分。她甚至忘了规矩,
连门都没敲。“小姐……王妃!”她急得改了称呼,声音发颤,带着哭腔,
“王爷、王爷他……”沈未晞指尖的绣花针微微一滞,精准地刺破了指腹,
一颗殷红的血珠迅速沁出,落在雪白的丝绢上,晕开一点刺目的红,恰染在墨兰的花蕊上。
她不动声色地将指尖含入口中,铁锈味在舌尖弥漫开。她抬起眼,
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深秋的寒水,深不见底,映不出丝毫波澜:“慌什么,慢慢说。
天塌不下来。”即便塌了,也有她这个顶着王妃名头的替身先顶着。春桃喘着气,
眼圈瞬间就红了,泪水蓄在眼眶里,要落不落:“王爷……王爷刚从宫里回来,
带着、带着林姑娘……就是那个林婉清!王爷下令,将汀兰水榭收拾出来,给她住!
还说、还说……”春桃哽咽着,几乎说不下去,声音里全是替她的不平和恐惧,
“还说让您……让您挪去西边的听竹苑!说、说汀兰水榭的景致更配林姑娘的气质,
让她住着舒心……王爷怎么可以这样!听竹苑又小又偏,冬日里阴冷得厉害,怎么住人啊!
”汀兰水榭。那是靖王府里最精巧、最奢华的院落,临水而建,推窗便是满湖烟波,
一草一木,一石一景,皆是萧衍当年亲自画图督造,费尽了心思。她嫁入王府三年,
从未开口讨要过,不是因为不想,而是因为她从一开始就知道,那不属于她。
那是萧衍心里早就为另一个人筑好的金屋。如今,凤凰归巢,她这只占了位置的麻雀,
自然该被扫地出门。心口像是被钝刀子缓慢地割了一下,并不尖锐,却闷闷地疼,
绵长而窒息,几乎让她喘不过气。原来,京城里那些沸沸扬扬的传言,一字一句,都是真的。
靖王萧衍,年少权重,圣眷正浓,是无数京城贵女的***里人,却偏偏是个情种。只可惜,
年前因“恶疾”离京、前往江南静养、如今据说凤体痊愈、荣耀归来的太傅嫡女林婉清身上。
而她沈未晞,一个吏部侍郎家不起眼的庶女,之所以能飞上枝头,嫁入这显赫无比的靖王府,
不过是因为,在她及笄那年的宫宴上,萧衍惊鸿一瞥,发现她的眉眼间,
竟有三分似那离京的心上人。替身。这个词,像是一根埋藏了三年的刺,日夜磨着她的心,
今日终于破土而出,淬着冰凉的现实,精准无比地扎进了她的心窝最深处。她一直都知道的。
知道他看着她的脸时,偶尔会出神,目光透过她,望向遥远的虚空;知道他醉酒后拥着她,
体温灼人,喃喃唤出的那个“婉”字;知道他所有的好,所有的温和,
甚至偶尔流露的、让她险些沉溺的脆弱,都并非给她,而是透过她,
给了另一个虚无缥缈的影子。只是她从前太过年轻,太过贪恋那一点偷来的、虚假的温暖,
宁愿闭目塞听,自欺欺人,做着总有一天能取代影子、住进他心里的美梦。如今,正主归来,
她这个劣质的、可有可无的赝品,自然该被丢弃了。“知道了。
”沈未晞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波澜,甚至比刚才更平静了些。她低下头,
目光落在帕子上那被血染污的墨兰,指尖轻轻拂过,然后继续运针,
仿佛只是听说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,“王爷既已下令,那就收拾东西吧。尽快挪过去,
别碍了林姑娘的眼。”春桃愣住了,眼泪唰地一下掉了下来:“小姐!您就……就这么算了?
王爷他怎么能这样!这三年来,您是如何待他的?府中事务,您打理得井井有条,
对他更是体贴入微,他怎么能……”这三年来,她晨昏定省,打理中馈,
将偌大王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,从未出过差错。他政务繁忙,她常灯下相伴,
默默研墨添衣;他偶感风寒,她亲侍汤药,衣不解带。她努力学着端庄大度,学着温良贤淑,
甚至……刻意模仿他偶尔提及的、林婉清的喜好与习惯,只盼他能多看她一眼,
真切地看她一眼。她以为,哪怕是一块石头,捂了三年,也该热了。可萧衍的心,
比北极的冰原更硬,更冷。他不是捂不热,他只是,从未想过去暖她。她的所有努力,
所有情意,在他眼里,大概只是替身本该尽的本分,甚至……是拙劣可笑的表演。“春桃,
”沈未晞打断她,语气依旧淡淡的,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疲惫与苍凉,“去收拾吧。
听竹苑也没什么不好,胜在清静。”清静地,等着被人彻底遗忘。搬去听竹苑的那日,
天放晴了,但积雪未化,阳光照在雪地上,反射出刺目的光,寒气却比下雪时更重,
直往人骨头缝里钻。萧衍没有来。来的只有王府的管家,带着几个面无表情的粗使婆子,
态度恭敬却疏离,带着一种审时度势的冷漠:“王妃,王爷吩咐了,您有什么需要的,
尽管开口,库房会支给您。”沈未晞只带走了自己从侍郎府带来的几箱旧物和嫁妆。
至于王府这些年给她的绫罗珠宝、首饰头面,华美则华美矣,她却一样未动,
整齐地留在碎玉轩的妆台上。它们从来都不属于她,就像这靖王妃的名号,
这三年来的温情脉脉,从来都是一场镜花水月。听竹苑果然清静,也果然简陋。院子不大,
只有几竿翠竹,被厚重的积雪压弯了腰,在北风里发出吱呀的轻响,显出几分萧索败落。
屋内的陈设简单,甚至有些陈旧,炭火也不如碎玉轩那般足,带着一股久未住人的冷清霉味。
春桃一边收拾,一边偷偷抹眼泪,为她家小姐委屈不已。沈未晞却平静得可怕。
她甚至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下人摆放物件,亲自规划着炭盆的位置,仿佛只是换了个地方小住,
而非被贬斥。只有她自己知道,这份平静之下,是早已冻透的心湖,再也掀不起任何波澜。
夜里,她遣退众人,独自一人坐在昏黄的灯下,铺开纸笺,研墨,提笔。
墨锭与砚台摩擦发出沙沙的轻响,是这冷夜里唯一的声音。她写了一封信。不是给萧衍的,
而是给远在江南的外祖母。外祖母是世上唯一真心疼她的人,
当年便不十分赞同这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,是她被情爱迷了眼,一意孤行。在信中,
她只报平安,言及京中冬日寒冷,甚是思念江南暖阳,并未多言其他。但她知道,
外祖母看得懂。然后,她打开床底一个不起眼的小匣子。里面是她这三年来,
悄悄用自己嫁妆银子在外置办的一些田产铺面的地契,以及一叠数额不小的银票。
所有契据上的名字,都不是沈未晞,也非靖王妃,而是她早已准备好的化名。
她从未将一生的希望,全然寄托在萧衍的垂怜上。母亲早逝,
在侍郎府看尽冷暖的经历告诉她,能依靠的,永远只有自己。如今,
不过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。王府虽好,却是牢笼;王妃尊荣,却是枷锁。
她不愿再做别人的影子,不愿在自己的世界里,永远扮演另一个陌生人。三日后,
林婉清风风光光地正式入住汀兰水榭。萧衍为她举办了盛大的接风宴,王府一夜灯火通明,
丝竹管弦,笑语喧哗,隔着大半个王府,隐隐约约地传来,像一根根细针,
扎在听竹苑冷清如冰的空气里。宴至中途,萧衍却突然来了。他穿着一身墨色常服,
肩头落着未拂去的雪粒,带着一身寒气和淡淡的酒意,径直闯入这方狭小清冷的天地。
他似乎喝得有些多了,眉眼间带着微醺的倦色和一抹不易察觉的烦躁,
目光习惯性地落在沈未晞脸上,带着她熟悉的、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的恍惚与审视。
“婉清她……”他开口,声音有些沙哑,带着酒后的慵懒,却又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,
“身子骨刚大好,受不得累,也受不得半点刺激。王府中馈之事繁杂琐碎,
日后还是你继续担着,免得劳累了她。她初来乍到,若有什么需要的,你……多照应些,
务必让她顺心如意。”沈未晞抬起头,静静地看着他。烛光下,他面容俊美如铸,眉眼深邃,
鼻梁高挺,依旧是那个能令京城无数贵女倾心的靖王爷。只是此刻,
这张曾让她心动不已的脸上,却冷得让她感觉不到一丝温度。他深夜前来,冒着风雪,
不是关心她挪院后是否习惯,不是愧疚于她的处境,只是为了他的心上人,来给她敲打,
让她安分守己,继续替他的白月光打理家务,做这王府里最名不正言不顺、最可笑的管家。
最后一丝微末的、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望,也彻底粉碎成灰,被风吹散。
她极轻地笑了一下,那笑意却未达眼底,反而让她看起来更疏离。她垂下眼眸,
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,掩去所有翻涌的情绪,只剩下麻木的顺从:“是,王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