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节度使府中,成珅确确实实是说了南楚在明日之前定会退兵,薛宁却还是心系着南平国,生怕马希广不仅没有退兵还大肆进兵。
她心思有些沉重,撇着嘴望向窗外的人来人往,有意无意地问道:“珅哥,南楚真的会退兵吗?”
“会,夫人不是说相信为夫吗?”成珅浅浅一笑,提着折扇拍了拍坐着心不在焉的薛宁,又道,“我不是答应你等马希广退兵再离开南楚,好好休息吧。”
薛宁回过头,不安地在桌面上叩着:“对不起,我又任性了。马希广在舅舅那里没有找到我们,他一定会发布告示全国搜捕。”直到事情如此发展,薛宁终于还是察觉到了自己和成珅的危险。倘若是成珅一个人,他自然可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来去自如,可多了一个不会武功的她,势必会拖累到他。
“我答应过铁大人要把你带回去,也答应过如梦会好好照顾你,不会让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再发生到你身上。”他把薛宁搂在怀中,安抚着她此刻剧烈跳动得心和不安的情绪。在人前为了她的责任、为了南平的安危,逼着自己要去冷静。逼迫也是有限度的,实在承受不住了就会爆发出最脆弱的一面。
成珅自然知道他们的处境足够危险,客栈里混迹的人最杂,只要马希广贴出他们的画像,不论是客栈老板还是店小二,一眼便知道是他们。
他虽然已经确认马希广一定会退兵,但薛宁从来就不敢相信。曾经留下的希望太高,所换得的失望就越大。薛宁已经肩负了太多太多,从朝政到整个南平的安危,无一不是她考虑的。说是成珅那十年里纵情声色、醉生梦死,可他也是经历过的人。因为经历过,所以他懂她此刻的心情。
如今要等的就是成飞的一纸信笺,令薛宁安心。他没有让铁文丞告诉成飞他们去了哪儿,但成飞得知南楚退兵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肯定会放出信鸽。信鸽是他从小养大的,无论成珅身处何方,信鸽总归能够寻到他。
至于他们要如何离开南楚,在江湖游荡多年的成珅当然会有无数种的法子。即便马希广有心想拦也是拦不住的。
“铁大人铁大人,南楚退兵了!”春风夏雨秋霜三个丫头拉着成飞一块儿冲进了铁文丞的大帐。
已经是夜里子时,快接近丑时了。铁文丞满心放在薛宁公主身上,几乎是一夜未眠。被三个丫头一吵更是立马清醒过来了:“你们说什么?”他不是没有听清,只是生怕自己听错了,不敢相信。
秋霜扶着铁文丞坐在床榻边上,屈膝作礼道:“回铁大人,南楚退兵了。”
“你们三个丫头是怎么知道的?”他指着她们三人,总觉得是她们常年跟着公主学坏了,又出什么新主意欺骗他呢。
“成飞说的!”她们齐齐地指向身后的成飞,异口同声。
成飞朝着铁文丞抱了拳,喜道:“铁大人,马希广真的退兵了,南楚安插在边境的几百面令旗都拔了,两万人的军队已经开始拔营。”原本他是打算直接去找成珅的,可到了成珅的大帐才发现他还没有回来,连带着公主也没有回来,他思忖半刻,又问,“王爷陪公主去哪里散心了,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?会不会出了什么事?”
铁文丞压下心中的不安,在几个孩子面前“嘿嘿”笑道:“有王爷在公主能出什么事?成兄弟你还是把南楚退兵的消息传给王爷公主吧,也许他们知道了会早点回来。”
“是,成飞这就去。”
秋霜皱了皱眉,对于铁文丞这一番话她多少有些不相信。无论是从哪方面来说都是说不通的,薛宁公主心系南平,即便是去散心也不会一夜不归。王爷虽然自诩逍遥,但遇到公主的事也绝不会袖手旁观,是以她断定铁文丞并没有说实话。
“铁大人,秋霜有事想请教铁大人。”她又是一礼,恭敬地询问道。
铁文丞自然不知道秋霜要问什么,要是他知道了是绝对不会再惹上秋霜这个么大麻烦的,可惜他知道的太晚了。
秋霜道:“敢问铁大人,王爷和公主到底去哪儿了?”她也不拐弯抹角,开口直达目的。
“我不是说他们出去散心了吗?好了好了,我困了。”他装作很困的模样打了个哈欠,准备翻身上榻。
岂料秋霜和春风一人一边拦住铁文丞:“铁大人,公主的安危关系到南平,还请铁大人如实相告。”
“哎。”铁文丞甩了甩袖子,无奈重新坐回榻边,“你们到底要我说什么啊,再说有王爷在公主身边你们有什么不放心的。”此话出口他也是违心,就连他自己都担心,更何况是春风她们几个丫头。
秋霜狡黠一笑,特意靠近铁文丞耳边道:“夏雨,你有没有一种可以在无声无息间令人掉光胡子的药。”话音方落,她朝着夏雨眨了眨眼睛。一时间,三个人纷纷达成共识,不动声色地颔首作应。
夏雨翻了翻随身的小腰包,不知拿出了一瓶装着什么的药,在铁文丞眼前晃了晃,“威胁”道:“应该就是这瓶了,不过不只胡子会掉,就连头发眉毛也会掉光的。”
“啊?”铁文丞大惊之下还没来得及逃走就被秋霜、春风一左一右抓住,他慌不择言,“你们,你们!快放开我。”
瓶盖已经慢慢打开,夏雨拿了一只签子沾了药水就要往铁文丞下巴上抹去。
铁文丞实在无法,为了自己的胡子不牺牲,只好答应道:“好了好了,我说就是了,夏雨快把这东西收起来。”对于这瓶药水,铁文丞显得格外的嫌弃。
见夏雨已经把药水收起来,春风又问:“现在铁大人可以说了吧?”
铁文丞摇了摇头,只好如实说出来成珅和薛宁的行踪。即便她们知道了也不好再跟去南楚,是以无伤大雅,南楚退兵的消息也已经由成飞送走,只要不遇上什么事,他们回来了应该也不会怪罪自己。
“什么!公主和王爷去南楚了!”三个丫头异口同声,满满的惊讶。
“公主……”夏雨抬手捂着面孔,掩面抽噎着。谁不知道南楚王马希广和薛宁公主的关系,他们之间就是死对头,公主这一去不是羊入虎口吗。
“夏雨。”秋霜皱眉唤道,“有王爷陪公主同去,公主不会有事的,再者他们知道了消息也就回来了。”
“是啊,公主只是去见武平节度使,马希广还不一定知道呢。”春风也附和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