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十二点是阴气最重的时候。
不干净的东西借着这个时机就要出来闹腾。前半夜就不安生,后半夜更是让人提心吊胆。
王瞎子刚说完到了十二点,棺材这边又有了响动。
只是这一次不是幻觉,棺材真的开始了微弱的颤动。
按理说阳火低,身子虚弱的人才会被乱七八糟的东西所迷。
像白老倌这种平时身体健康,没有动过歪念头的人都差点被勾了魂,可见这棺材里的东西有多么棘手。
棺材一动,两人立马把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可是不管棺材怎么动,棺材上压住的符纸却一直是纹丝不动。
王瞎子不再多说话,跟白老倌之前一样,一**坐了上去。
棺材的抖动变得剧烈起来,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震动频率,好像要开始挪动位置一样。
白老倌没闲着,他怕王瞎子一个人弄不住,赶忙也跟了过来,一前一后,两个人按住棺材板子,还好有符咒压制,里面的东西虽然不住的想要往外面突破,但是始终没办法掀开棺材。
每当盖住棺材的钉子被摇晃的松动,白老倌和王瞎子就会用肉掌往上一拍。
两个老鬼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,铁锤子才能砸进去的“子孙钉”,直接被一掌一个的拍紧。
眼看着棺材一边抖,一边还要位移。
好在棺材碰到铜钱布下来的“雷池”,始终都跨不过去。
“明天带只公鸡过来!”紧紧按住想挪动和挣脱的棺材,王瞎子低声对白老倌说道。
白老倌吃力地点点头,继续全神贯注的压制着棺材板。
这个时候,阴气浊秽化为雾,顺着棺材底下慢慢的腾出一丝丝白雾。
白雾阴冷彻骨,缓缓的将黑色的棺材包裹起来。
两个人坐在棺材上,就感觉像是坐在了一团大冰块上,被蒸腾的阴冷雾气弄得眼睛都睁不开。
王瞎子和白老倌都屏住了呼吸,这雾气可不能吸进肚子里。
两人像是堕进了极寒地狱,等到雾气散去,眉毛上都结了一层霜,冷的直打哆嗦。
如果是幻觉,王瞎子倒是能一声叫喝将两人拉回现实世界,但是眼前如寒冷地狱的状态可是真真切切的将他和白老倌冻得够呛。
两人煎熬许久,终于忍受到子时过去,棺材里的东西终究没有出来。
“念经文……”王瞎子用尽全身的力气跟白瞎子讲了一声。
他嘴里开始细细密密的念起驱邪避鬼的咒文,不过既非道家法咒也不是释门佛经,这是他以前的师傅教给他的本事。
白老倌也坐直身子,忍着寒冷念起了《楞伽经》,两个人的声音合在一起,越念越大声。
很快,棺材上冰冷的寒意渐渐消退。
棺材里的东西也听不得上面这两人念经打坐的声音,像是中了紧箍咒一样,抖动虽然越发激烈,但是再也没有要往外冲破的感觉。
棺材也开始停止了往外位移的动作。
两人感受到了成效,一刻也不敢停歇。
口干舌燥声嘶力竭的念了一夜。
还好后半夜再也没出什么幺蛾子。
直到雄鸡高唱,日出东方。
一夜没睡和棺材做生死搏斗的两人才算是舒了一口气。
“先回去睡一觉!”王瞎子感受着日出的温暖,叹了口气,“今天还有很多事情。”
“好。”白老倌疲劳的睁不开眼,嘶着声音回答,“回去洗澡睡觉……”
走的时候两个人都是愁容满面,眼前问题,他们未必有能力能解决。
可是害怕更大的祸事,又不得不解决。
两人回去匆匆忙忙,一觉睡了两个时辰,中午才来我家了解情况。
跟我爷爷还有我聊完,两个人兵分两路。
白老倌去准备开棺的东西,王瞎子去找崔老二。
我看到他们忧心忡忡的去了,知道事情不简单,后山没人,我不敢久留。
小心翼翼的跑回家门口。
看到爷爷自己坐在轮椅上,眼泪还没有干,就这么怔怔的看着我。
“星伢子……你跟我讲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爷爷的神色很是认真,让我十分为难。
“爷爷……我……”我讲也不是不讲也不是。
“王瞎子他们可是要开你奶奶的棺材……我难道要知道发生什么了事都不行么?”
“爷爷……您别着急……”我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,“我送您先回去……”
“干什么?星伢子!你先告诉我!”
我叹了口气:“等王师傅和白老板他们解决了这事,我再跟您讲吧。”
我也不管爷爷的阻挠,还是把他推回了睡屋,我年纪小,不好硬拦着他,也没办法抱着他上床,让他接着休息。
没有办法,只好喊着我娘一起过来。
最近的事整的我娘有些心力交瘁,她也没有像以前一样骂骂咧咧,帮着我把爷爷一起抬上去。
“老头子……你就安生一点不好吗?”我娘忍着火没有发脾气。
“我不要你管!星伢子!那你给我过来说清楚!”爷爷挣扎着还想起床。
我站在床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。
“你就非想知道?”我娘终究还是忍不住,爷爷不依不饶的样子让她不耐烦,却又不能发作。
“娘……”我对着她摇头,希望她不说,但是我娘只是还了我一个白眼。
“反正早晚都知道,瞒我就不瞒了。”我娘叹了口气,“你可得受住了,这可是你自己要知道的……”
“好好好!”爷爷屏住呼吸,终于不再挣扎,他本来不愿意听我娘讲话,但是此时此刻也是张开了耳朵等我娘告诉他真相。
“你老婆的棺材从坟墓里跑出来了,还掉到了我们程家的田里。”我娘说的干脆。
爷爷则是双眼瞪圆,好一会才缓过神来。
“这……这……我……”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的真相,我则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反应,生怕出什么问题。
奇怪的是,最后爷爷只是长出一口气,便招呼我们出去。
空气突然诡异的安静起来。
关门的时候,我最后看了一眼爷爷,我感觉他似乎还有什么话没有同王瞎子他们讲清楚。
到傍晚时分,我在门口等着我娘的晚饭。
忽然又感觉到脖子后面一阵发凉。
我听到远处传来奇怪的歌声。
长亭外,古道边,芳草碧连天。
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。
歌词好像是《送别》。
声音越来越近。是温柔的女声。
从窗户那边传过来,我有些惊异,这是谁在唱歌?
我看到一个人影慢慢的靠近窗户。
这不是?
我吓得差点一头磕在门上。
崔……崔二叔……
窗户外面唱着歌的,是昨天刚刚失踪的崔二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