顺着他的视线,黎初久看向了不远处停靠在路边的劳斯莱斯,车窗里什么都看不见,不过她想,有这么一位笑容温暖的下属,对方一定是个好心人。
她对着劳斯莱斯的方向深深鞠了一个躬。
墨云霄透过车窗玻璃看着江边单薄的人影,心里想着的是前天晚上的小女人。
遭遇了那晚的事情,小女人会不会也承受不住,产生轻生的念头?
这么一想,他心里烦躁一片,很后悔当时没将人留住,或是问清楚她的身份。
等程熠南上了车以后,他冷声问道,玉坠调查得怎么样了?
程熠南被这位爷突如其来的戾气惊了惊,连忙回答,宵爷,已经有一些进展了,这枚玉坠最后一次出现是在20年前的港城拍卖会,我们正在跟拍卖会那边交涉。
墨云霄捏了捏眉心,加快进度,用最快的速度将玉坠的主人找到。
黎初久和外婆告别后独自一人乘坐火车来到帝都。
八月的帝都艳阳高照,骄阳似火。
第一次来到大城市,她拿着泛黄的便签纸,找了很久才按照上面的地址找到父母在帝都的家。
黎初久整理了一下衣着,拖着两个大行李箱上前敲门,却被开门的陌生人告知父母早已搬家。
她自小就跟着外婆生活,原因是小时候算命的说她命硬克父,父亲不喜欢她,母亲没有主见,于是这十多年来她都被扔在小镇上的外婆家。
直到这一刻她才后知后觉父母对她的不喜,已经到了完全忽略她的存在。
好不容易打通了家里的电话,得到新地址,进了黎家小别墅,黎初久震惊的发现家里的女主人不是自己的母亲。
她的父亲已经和母亲离了婚,另娶她人。
炎炎烈日下,在外奔波这么久的黎初久口干舌燥一身狼狈,站在这栋装潢精致富丽的温馨小别墅里显得格格不入。
眼前的陌生女人一脸不达眼底的笑意,父亲面无表情的冷淡,两人坐在沙发上漠然的看着她。
父亲黎建材悠闲的喝了一口茶才慢慢的开口,听说你考上了帝都大学?是真的?录取通知书呢?
黎初久从书包里拿出了录取通知书,黎建材看过之后的脸色好了一些,不错,是一件给黎家增光的事。
一旁的继母安小青脸上的假笑僵了僵。
黎初久并没有注意到,抿着唇看自己的父亲。
既然来了,就住下来,等开学了再搬去学校公寓。
安小青站起来,假笑再次出现在脸上,我这就去收拾一间客房出来。
黎初久微微握了握拳,从前的她被抛弃,如今的她只是客。
她看着这个父亲,我妈呢?
安小青的假笑又一次维持不住了,嘴角拉平。
黎建材抬眼看她,冷漠的语气里还夹着明显的厌恶,那个女人精神有问题,前两天跳墙逃出精神病院时摔了脑子,现在在医院里躺着。
说起这个,黎建材就一阵烦躁,都离婚了,他还要给那女人出医药费。
黎初久如遭雷击,她晃了晃身体,那,我姐姐呢?
她还有一个异卵双胎的姐姐叫黎月末,一直跟在父母身边长大。
安小青的眼睛闪过一丝异色,一瞬即逝,你说末末啊,末末去舞蹈班上课了,这个点也该回来了。
正说着,门口响起了声音。
一个长发飘飘化着精致妆容的艳丽少女走了进来,甜甜的说道,妈,爸,我回来啦,我今天跟局长家的千金说上话啦。
黎建材顿时喜笑颜开,一脸慈爱,我的末末真厉害,不愧是我的女儿。
安小青连忙笑容满面的迎上去,帮黎月末拿包包,递拖鞋,末末辛苦了。
一家三口其乐融融,黎初久有一种自己是局外人的错觉,她握了握拳,上前两步喊了一声,姐姐。
黎月末这才看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,视线在黎初久未施粉黛的小脸上停留片刻,目露不善,你是谁?
安小青不动声色的拉了黎月末一下,末末,这就是黎初久,你妹妹。
黎月末瘪瘪嘴,转开脸,目中无人的上了楼。
安小青不由对黎初久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假笑,初久啊,末末她和你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,乍一见面难免生疏,你别见外,我去劝劝她。
分明是炎炎夏日,黎初久却觉得浑身都有些发冷。
她看向自顾自喝茶的黎建材,爸,我想去医院看看妈。
黎建材脸上的惬意瞬间消失了,冷冷的看过来。
年过四十的他如今在帝都混得还不错,自己创办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公司,多年的商场阅历让他身上渐渐有了些许不怒自威的气势。
看似柔弱的少女却丝毫不惧与他对视,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充满了坚持。
黎建材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,但是想到自己如今在帝都商圈被众多圈内人嘲笑暴发户,又不得不压下怒火。
现在他急需一个能洗掉暴发户名号的契机,这个几乎被他抛弃了十多年自生自灭的女儿,出乎意料的考上全国最好的大学,他的机会来了。
一个人坐在奔驰商务车上,黎初久的内心是彷徨不安的。
前面的司机察觉到气氛过于安静,不由开始跟她说话。
车子刚出小区时,与三辆看上去很豪华的加长版劳斯莱斯擦身而过,车身上的标识过于醒目。
能说会道的司机连忙向黎初久介绍道,二小姐,你看,那是墨家的车,车上那个图腾就是墨家的家徽。墨家是咱们帝都的四大家族之首,那才是真正的顶级豪门,墨家的佣人站出去都比别人矜贵些。
言语间充满了艳羡。
黎初久只是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,她现在脑子很乱。
来帝都之前外婆一直在抱怨妈妈已经一个多月没有给她打电话了,如今,她该怎么告诉外婆,妈妈出事了?
外婆一定会受不了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