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月盛夏,云省西南的山中却是清凉疏朗,幽静自然。
厨房里水汽蒸腾,肉香弥散,是饺子煮熟的味道。
挂在门边的镜子里,少女细如白瓷的侧脸一闪而过,唇角微微上翘,显然十分愉悦。
黎夏捧起比脸还大的海碗,先喝了一口汤,眼睛不自觉地眯起,舒服地喟叹一声。
上次村长来家里慰问,看到冻了一冰箱的饺子,还以为她一个人受了多大的罪,拉着她的手老泪纵横,非要让黎夏去他家搭伙吃饭。
黎夏就差对天发誓,她真的只是爱吃饺子,什么馅都吃不腻。
她夹起碗底最后一个饺子,依依不舍地塞进嘴里。
一道疾风从山上冲下,刮起了窗边的风铃,叮当作响。
黎夏抬起头,眼睛一亮。
今早刚下的陷阱,这么快就有猎物上钩了?
看来新的饺子馅又有着落了。
不知道是兔子还是野。鸡?
或者野猪也不错,虽然肉太柴,不适合包饺子,但可以卖钱啊……
……
半小时前。
男人疾步向前狂奔,一只手紧捂着小腹,指缝间隐约有鲜血渗出。
棱角分明的面孔被血污覆盖,唯有那双黑眸锐利如鹰隼,寒芒毕现。
身后精锐杀手紧追不舍,男人脚步不停,迈过一根极为粗壮的树干。
轰!
一阵劲风迎面而来,气势之强,几乎要将他掀翻。
与此同时,周围像是变成了一个真空带,叶落声,鸟鸣声,脚步声,通通消失不见,陷入绝对的死寂。
他下意识放慢脚步,警惕地四下查看。
突然脚下一软,低头看到一个绳圈。
下一秒,他整个人倒吊而起,天上落下一张大网,将他结结实实地挂在树上。
墨司宸俊脸一黑,不受控制地咬了咬牙。
是谁在这种地方下、陷、阱?
伤处传来一阵剧痛,他终于坚持不住,晕了过去。
……
黎夏站在树下,看着“猎物”不满地抿了抿唇。
“这个不能吃啊……”
她遗憾地嘀咕了一句。
男人身上有浓重的血腥味,已经沾到了绳子上。
若是放任不管,他很快就会被闻风而来的猛兽吃了。
黎夏认命地挽起袖子,将绳网从树上慢慢放下。
直到绳网离地面还有半米的时候,她不小心手滑了一下,里面的人结结实实摔了下来。
黎夏毫不愧疚,先把家里唯一的大号绳网小心地收好,然后才走上前,观察他的情况。
男人脸上被血污覆盖,隐约可见棱角分明的五官,微皱的剑眉,高挺的鼻梁,哪怕昏迷着,也有一副渊渟岳峙的强大气势。
这样的人,不会无缘无故来到这里。
进山路上遇到的那群人,是在追杀他?
黎夏神色微凝,多了几分警惕。
她动作算不上轻柔,直接撕开男人的上衣,露出狰狞外翻的伤口,又起身在附近寻找止血药草。
伤口被冷风一吹,墨司宸身体轻颤,蓦地睁开眼睛。
视线由模糊变得清晰,很快聚焦在不远处的少女身上。
蓝底白花上衣,黑色阔腿裤,脚上穿着千层底布鞋。
典型的乡下小村姑打扮。
等黎夏采完药回来,在他面前蹲下,他才看清,这小村姑生得极白,细长的眉眼有如精致描画,眼尾处一颗小红痣十分醒目。
通身的气息极淡极冷,像个在山里修炼的妖精。
而他就是她今天的猎物。
墨司宸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只觉得从喉咙到心口都火烧火燎的,越发烦躁。
他心中警铃大作。
她一点也不像个乡下村姑,难道和那些杀手是一伙的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