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叶沐暖死后的这些时间里,黎非夜 像是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。
他变得阴沉不定,若是在他面前提前冉家的大小姐或是在黎宅生活过的那个女人,黎非夜 的气场就会变得特别恐怖。
白天他只一心工作,其余的什么都不理,身边的人都发现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冷酷,整个人笼罩在难以言喻的气场之中,令人敬而远之。
回到黎宅,只有烈酒与他作伴,清醒时只有痛苦,沉醉才不会痛彻心扉。
叶沐暖的生活简单,简单到只在贫民窟和黎宅留下了痕迹,简单到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不过三个。
她心中的惶恐不叶,平日里的小心翼翼,生活中的满心欢喜,都是因为自己。
当初的自己却是丝毫不珍惜。
听程姨红着眼睛说起他从未见过的叶沐暖:“以前黎先生没回来时,夫人一直盼望着您回来,还为您学了许多东西,不仅是饭菜,连房间都亲手搭打理,夫人说只有这样才有意义。”
或是精心装扮黎宅,或是为他亲手整理房间准备一切,照叶着庭院盛开的花。
哪怕黎宅中没有一处是真正属于她的东西,她也会为自己尽心尽力地去做好一切。
程姨说:“夫人总是告诉我,只要黎先生开心,就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事。”
黎非夜 痛苦地闭上了双眼,将自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。
叶沐暖把这里当做自己温暖的家,却被自己如此毫不留情地干了出去,那时的她该有多心灰意冷?
程姨回想起和叶沐暖度过的每一天,只有她最明白叶沐暖在黎宅受过的委屈和苦痛,忍不住抹了把眼泪。
“夫人日夜盼望着您回来,只要您回宅子里几天,夫人都能高兴好久,有时候夫人在客厅中等您回来等到睡着,嘴边还喊着您的名字……”
脚边是东倒西歪的烈酒空瓶,烧着他的喉咙和胃,却无法温他那颗支离破碎的心。
黎非夜 在烟雾缭绕中红了眼。
程姨又称呼叶沐暖为夫人,因为黎非夜 说:“从此以后,只有叶沐暖是我的妻子。”
黎非夜 望着屋外漆黑一片,星星稀疏得可怜,他似自言自语地喃喃道:“夫人她,只是出了一趟远门,因为我惹她生气,她就不愿意回来了。”
程姨默默掉泪,她也不愿意相信,叶沐暖这样好的女孩儿,会以那么悲惨的方式死去。
每天晚上,黎非夜 都会梦见叶沐暖,梦中是她乖顺甜美的笑容,转瞬又浑身是血地向自己哭喊,为什么不放过她。
每当他满身冷汗地惊醒时,只能面对失去叶沐暖的绝望现实。
日复一日,他的心渐渐空了一块,时间久了便感觉不到痛,而是呼啸着那年冬日的寒风,只觉得冷,冷到他再也无法感受这个世界的温暖。
自从失去叶沐暖之后,他的人生就仿佛失去了意义,这时候他才知道,叶沐暖对他来说有多重要。
每年冬天,他都会围上那年叶沐暖亲手给自己织的围巾,程姨告诉他,夫人曾满心欢喜地说过:如果爱上一个人,就在寒冷的冬天给他织一条温暖的围巾,他一定能明白自己的心意。
一切都太迟了,他追悔莫及……
他竟然对这份爱意嗤之以鼻,弃之不叶。
叶沐暖的千柔百顺让黎非夜 总会感到生气,现在才明白他气的不是她这个样子不像冉柔,而是觉得叶沐暖不该如此没有自我。
从前的不想面对她,是不想面对自己已经悄然改变的感情。
人死后一切都显得弥足珍贵,黎非夜 只能靠着叶沐暖遗留的一切进行没有意义的怀念,靠着两人并无多少温暖的回忆去感受叶沐暖的美好。
越是这样,黎非夜 就越是心痛到无以复加。
那日叶沐暖离开时什么都没有带走,却也什么都没有给他留下。
她离开得果断干脆、干干净净,似是早就做好了和他永别的准备。